作者:陆虹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歌曲不仅表达了东北人民流离失所的灾难痛苦,也反映了大帅府张氏家眷在日本占领奉天城以后的仓皇凄凉。
年9月18日夜,沈阳北大营东北军兵营遭到了日军的猛烈袭击,在不抵抗命令下,日军很快就占领了主要军事目标。当时,张学良、于凤至已经移居北京,帅府里大事小情均由寿夫人主持,得知日军入城的消息后,寿夫人立即把各房人聚到一块,向大家说明事态严重性,为了帅府里上下老少安全,大家仅拿一些换洗的衣服,先到南关天主教堂避一避,若形势进一步恶化,则马上入关到天津或北京,院内只留少部分守卫帅府的差人。
为什么选择南关教堂?一是它离帅府最近,二是教堂面积大,能容纳下几十口人吃住,三是教堂是法国人开的,日本人不敢轻易对法国机构下手。因此,相对比较安全。当时美国、英国、法国、苏联、日本、丹麦、意大利、捷克、波兰等国家都有领事馆在沈阳,领事馆人员中信奉天主教的每周都要去南关教堂做礼拜,所以南关教堂与外交机构联系很多,主教也是法国人,信息也比较及时准确。
张氏家族虽不是天主教信徒,但与教会一直保持良好关系,张作霖在世时对外来宗教活动比较宽容,南关附近的许多教民入教后都很文明,相互以礼待人,教会还经常慈善活动,办有育婴堂、学校等慈善机构,解决了一些社会问题,这也是张作霖所需要的,所以相安无事。没想到,风光无限的东北王家眷,在自己的土地上,竟沦落到需要外国教堂保护的地步。
南关天主教堂现在叫小南天主教堂,位于沈阳市沈河区小南街南乐郊路40号,教堂原为木制结构,年由法国传教士方若望所建。年义和团运动时被拳民烧毁,堂内多人及一名法国神父都被烧死。年由南满教区法国苏悲理斯主教使用庚子赔款在木制教堂原址上重建,年完工。教堂由法国人梁亨利设计,坐北朝南,双塔高40米,进深54米,用青砖砌筑,正面中央部位是大玖瑰窗,内部穹顶开阔,装饰精美,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
沈阳故宫的凰楼,帅府的大青楼,小南的天主教堂都在奉天城同一条中轴线上,三个建筑的选址都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所以即使发大水也淹不到。洋人建教堂选址是否也请风水先生一类看看风水就不得而知了。
南关教堂分东西两个院,西院有一座4层楼房,建筑面积平米,内有间房,是年建的主教府。东院除教堂主建筑外,还有4趟平房,前两趟主要给教民提供诸如医疗救济等服务,后面两趟则是学校。东侧还有一趟厢房对校园做了个围合。
历史总是有些事情让人百思不解。我本人从小在帅府长大,文革后期作协解散,家父到了盘锦5·7干校劳动改造,我母亲走6·26医院下放到工厂做厂医,当时帅府已经军管,作协的作家及家属大部下放到农村插队落戶,我家因母亲已经提前到了工厂,所以就留在了沈阳。但当时省档案馆在帅府内,因此不允许牛鬼蛇神家属继续住在帅府,所以我们被赶出来后就安置在小南天主教堂东院的平房内。最近在研究帅府家人“9·18”事变后去了哪里?蓦然发现他们离开帅府避难的第一站竟然也是小南教堂!是不是真有上帝的存在,在众生最无助的时候屡次施以援手?张氏家眷肯定不知道还有我们这样一群人,和他们当年一样,从小住在大帅府,最后避难在南关教堂。仅仅30多年,历史事件是这样惊人的相似,只不过换了人物。
书归正传,年9月19日,日军占领了大帅府,没收了全部资产,寿夫人为首的张氏家族成员已无家可归,只好被迫入关,幸好开始时日军对火车站等地控制还不算严密,张氏家眷全体人员才得以安全离开沈阳。他们再没能够回到故乡,也没能够能够收回那无尽的宝藏,更没有机会在故乡欢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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