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被崔健刷屏,喝了双份的量,嗨了。
好玩的是小时候我更喜欢唐朝,迷柯本和电台司令,算不上是崔健的歌迷。那时候我觉得崔健太严肃,看什么都不顺眼,总要发表意见,一点也不酷。不像窦唯,我烦你我就不理你,你惹我我就烧你车。
年,摇滚二十年在沈阳大庆,崔健也来了,《甲壳虫》派我去《辽沈晚报》跟肖扬她们做群采,我晃了一圈儿,一看不是专访就一个字儿没写。后来郭小寒带着郝舫李宏杰江小渔他们来了,我就陪他们玩,请他们去西塔吃串,逛故宫。我跟江小渔在十王亭门口吹牛B,说要在故宫里张罗一场电子大show,要把张艺谋在太庙干的图兰朵比下去那种。那几天,我把一个月的稿费都花光了,还帮小寒一起给《滚石》写了篇大稿。换来的是以《滚石》特派记者的身份看了三天免费演出。有天下午我去火车头看他们排练,刚进馆,就迎头看见崔健出来,身后跟着王磊,俩人眉头紧锁,说是王磊做VJ的设备坏了,得在晚上开场前搞定。作为地接,我挺身而出,但是打听一圈,也没人明白王磊要换的是个什么东西。尽管没帮上忙,但从跟崔健面对面说话那一刻起,我就觉得自己是中国摇滚界的界内人士了。
在那之后我还是没怎么听崔健,但对他的感觉却亲近不少,觉得他没架子,说话的时候会看着你,很客气。后来《甲壳虫》做了一组流行音乐二十年的专刊,我跟崔健的经纪人约专访,他直接给了我一篇现成的,很贴心。
昨晚从八点半一直看到十二点,这个我自己也没想到,一开始还挑音响的毛病,后来就闭灯开电脑用耳机听。最后一首《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我特意把小满叫过来,我说这首歌你必须听一下,这是三十年前的作品,到现在也是后无来者。
我觉得如果把窦文涛换成许知远,也许会聊得更对劲儿。但崔健认真地给窦文涛讲频率和编曲那会儿是真打动我了。跟十多年前不同,如今我特别喜欢崔健的“认真”。这种“认真”的背后是郑重,不敷衍,这跟教养礼貌没关系,认真的人是真心觉得自己做的这个事有价值有意义,他的心思都在事里,没有其它。
像这样的认真的人不多,许知远算一个,尴尬的是从前我也不太喜欢他,觉得他写文章吊书袋,太矫情。可是现在,我特别想约他喝一顿威士忌。
好像谁说过人活着活着就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客观上这话没错,但主观上你活到一定岁数,就不再去简单评判哪个样子讨厌了,如今我就觉得自己年轻时太任性,总想干票大的,浪费了许多读书和写作的时间。
虽然有自省,但在认真这件事上,如今我也只能做到八成。今年的海南芒果下来了,吃货组问我还要不要做包装,眼下这乱七八糟的,要不然就别做了,我说好吧,当时我心里想的是,爱卖不卖吧,别真把我当成卖货的。后来在小区里等着做核酸的时候,新媒体小组发来一条求审核的航拍视频,拍的是三零四巷的桃花落满地,我说别发了,这么凄惨的东西还没看够么?满沈阳那么多小区都封着,人心落七八糟,不能老给人看凄惨。回家路上我想,既然居家错过了花开,不如我把花给你们存下来看。
我把新的芒果包装发给海南,印刷厂的伙计惊了,海南岛种了这么多年芒果,头一次看见这样的设计,满盒子桃花,一只芒果都没有。
没错,直到年,全世界的芒果包装,用桃花做背景的,只有这一个,它的主题叫“莫错过”,盒面上的桃花来自年四月的沈阳,我想象某个吃货收到芒果的那一刻,先是诧异,然后看到盒面上的字,心里动了一下。遗憾的是,如果我能在一开始就认真起来,或许能想出更简洁的文案,现在这个离完美还有几个字的距离。
崔健说,音乐的本质是分享,世界不能都是物质的,人不能只想着积累,同样的话题,吴国盛也对许知远说过,他说科技文明的本质是扩张和掠夺。我觉得这话像是预言,需要铭记和警惕。就像一只芒果的盒子,它不能只装芒果,它应该在你收到,或把它送给某人的时候,让人心动一下。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个上一篇下一篇